曾經的黑金小鎮Sawahlunto


  

沙城慶,以米南卡保族人的傳統分享餐會(Makan Bajamba)開場。當地各村各族裔代表家庭,在米南卡保族長、伊斯蘭宗長與貴賓的引領下,利用封街後的寛敞街道,席地而坐分享當地美食,一齊為沙瓦倫多慶生。市慶期間,午後及晚上均安排鄰近地區米南卡保學校表演團體在藝術市集活動中演出。


黑金山城 
距離西蘇門答臘首府巴東市(Padang)90公里的沙瓦倫多(Sawahlunto),是整個米南卡保地區的異數,她的生與成長混合著血淚辛酸與未來新希望。
1867年荷蘭殖民政府地質學家W. H. De Greve,於現在西蘇門答臘省中部山谷裡的沙瓦倫多,發現藴藏豐富的煤礦,並初步建議荷蘭政府加以開採,以應工業發展與運輸燃料
在此之前,位於二條小河交滙處的一小塊三角洲,已形成近5百人聚落,雖然土質並不肥沃,但當地居民靠山吃山、靠河吃河,務農者沿著山谷闢出一畦畦的旱稻與水稻田,自給自足代代過著山居歲月。
沙瓦倫多地名的由來山谷中的溪水交會處,是居民頼以維生的稻田(Sawah),也是水波紋蕩漾(Luntau),或是附近森林裡動物(Aru)覓食飲水的地方居民、稻田與動物的自然交織碰觸,就依此命名SawahluntoSawaharu。想像中的早期沙瓦倫多,應是到處可見水牛懶洋洋窩在水窪裡,十足以水牛耕作為主的山城農村。
1888121殖民政府為了順利開發煤礦,將沙瓦倫多納入荷治版圖加以管理,這一天也就此成為沙瓦倫多的市慶紀念日。
1889年荷蘭殖民政府依規畫正式投入550萬荷幣(Gulden),開始興建辦公室、房舍、街道、排水系統、飲水道等基礎設施。1891年荷蘭Ombilin公司開始採挖煤礦,以應各式蒸汽機的能源需求,同時也逐段舖建鐵路,以便將煤產運出山區。
剛開始產量較時,曾以馬馬車馱負運輸,產能提高後,為了方便大量運輸,18911894年間,分段完成從首府巴東市柳樹灣商港(Teluk Bayur)爬升到沙瓦倫多的火車線路,沙瓦倫多的煤礦從此源源不斷運出,為荷蘭殖民政府賺滿荷包。
黑金小鎮管理所需的館舍與基礎設施不斷開設,吸引不少聞風而至的採礦者,希望在沙瓦倫多一試身手與運氣。
從一個傳統米南卡保水牛文化小村落,一躍成為煤都,引入的判刑流犯與討生活契約工取代了當地原住民,沙城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幾乎完全依賴外來人口與煤礦而發跡的全新移民社會。
煤礦開採急需大批礦工,因當地人力資源不足,荷蘭政府乃大量輸入在印尼各地被判刑的受刑人,讓他們進礦區服勞役(Forced labour)。通常他們的手腳都被成串的腳鏈圈起來,以免逃逸,所以當地居民都以鐵鍊人(Orang Rantai)稱呼他們,也有人將當時在沙礦區裡服勞役的地方,描述為受刑勞役集中營(Prisoner Camp)
此外,煤礦公司也向外地徴包括華工在內的各族裔契約礦工(Contract workers)以及一般印尼勞工。由於受僱礦工的身份不同,待遇也截然不同。依當時的薪資標準,受刑勞役者每天薪水18分,契約工每天32分,一般勞工62分。鼎盛時期的1930年代,沙瓦倫多人口近45,000人,其中負責管理的荷蘭員工就有近6百名,當時光是一家大煤礦公司為了打點6千名礦工的伙食,每天就得吃掉近4千公斤的白米。中央廚房裡透過燃煤蒸氣煮飯的成排飯筒,每個高80公分,直徑148公分,至今仍保留在中央廚博物館(Museum Goedang Ransoem)裡,非常壯觀。
不少服勞役或契約礦工在沙瓦倫多找到了新生命的出口,他們有些在此生根成家立業,展開人生另一段新生活。

從没落礦業中尋找新契機
經過近百年的風華歲月,沙瓦倫多的煤礦產業逐漸没落,礦場一個個進入休眠狀態,人口也陡降到15千人左右。
原本開辦煤礦公司的數百名荷蘭員工早已在印尼獨立後離去,信仰天主教或基督教的員工也逐漸減少,1970年代只剩下180名左右,信仰儒教(或稱孔教)的華裔員工也只留下27人,1980年代華人完全消失在沙瓦倫多這片土地上,只在大街上空留幾棟華式風建築,如1906年建Pek Sin Kek。沙瓦倫多又回原來的伊斯蘭世界,族群、文化與宗教的多樣性不復可見。
1990年代沙瓦倫多曾一度因為開採術的改善引進,礦產量再度上升,但有如迴光返照,好景不再來。2000年運煤火車因為入不敷出而停止運轉後,煤礦不再為沙瓦倫多帶來財富,反而成為當地政府的一個負擔。沙城被很多人形容為鬼城,人口大量外移,犯罪率大升,整個沙城地區,幾乎有20%的人生活在貧窮線下。
2001年沙瓦倫多的經濟成長降至負6%,市政府不得不開始思索調整市政發展方向。在故鄉議會的指派任命下,19451013日出身沙瓦倫多,但在雅加達從商成功的Amran Nur2003毅然決然返鄉回饋鄉里擔任市長一職(2003-2008),並正式提出一系列策略性計畫,以充滿荷式建築的小鎮為基礎,結合煤礦發展歷史、蒸氣老火車、鄰近地區的米南卡保文化、伊斯蘭教徒的朝聖情懷,再透過各式新興遊樂區的開發,以及國際性音樂活動的舉辦與交流,強力吸引各年齡階層民眾走進沙瓦倫多,也讓當地居民有機會與世界脈動再度接軌,創造生機。
2008Amran Nur由人民直選連任經過近十年的努力經營,在Amran Nur市長的帶領下,沙城終於擺脫了單靠殘留煤礦維生的方式,透過善用伊斯蘭教徒的奉獻金(zakat alms穆斯林全年結餘的2.5%),免費提供可可、橡膠樹種與肥料,鼓勵農民種植3-5年即可收成經濟作物,致力農業生產,消除貧窮,齊力共同打造沙瓦倫多成為居民貧窮指數(poverty rate)最低的城市之一。
在印尼政經界頗富知名度的Sofjan Wanandi(林綿坤)Jusuf Wanandi(林綿基)兄弟檔,是來自沙瓦倫多的華裔子弟,2012年時曾邀約5位兄弟與眷屬們,大夥陪著當時已經93歲的老母親重返故鄉沙瓦倫多過生日,近鄉情怯感觸尤其深刻,還曾特別撰文在媒體上舒發感懷呢!
到了2014年,沙瓦倫多居民數已達59,821人,並已具有每年吸引數十萬觀光客前往探訪的魅力。
沙瓦倫多政府與人民共同願景是將來無論由誰主政,期待能於2020年,成功打造成為一個傳統與現代並容,以觀光服務業為主軸的新市鎮。

期待有機會與台灣結緣
根據觀察,印尼沙瓦倫多與台灣九份的發展有些類似,都是從1890年代開始,一個在荷蘭、另一個在日本殖民政府統治下,展開煤礦與金礦的正式開採,為殖民政府賺取可觀財富,又同樣在礦源逐漸枯竭的情況下,沒落成為情城市。如何再度活化老山城,再再考驗著主政者的智慧。
所幸九份在侯孝賢導演悲情城市影片及其他鄉土電影持續加持下,找到了另一片生機,觀光事業讓九份再度鮮活了起來;反之,沙瓦倫多則先從現存的煤礦業相關史蹟與鐵道文化中,嘗試重現煤礦開採盛期的種種活動,找回沙瓦倫多的歷史情感,推展觀光旅遊事業,但成效尚屬有限
沙瓦倫多走出去,也讓異文化再度走進沙瓦倫,已舉辦了十幾的沙城國際音樂節(Sawahlunto International Music Festival,SIMFES)結合國際、國內與鄰近地區傳統米南卡保文活動,不但已在印尼藝文界引發正面回響,也逐漸成為西蘇門答臘省的年度藝盛會之一
曾與Amran Nur市長談及台灣九份的故事,他表示高度興趣並想進一步瞭解,但將來是否可能讓二個小山城結合成姊妹市或進行文化交流,待機緣成熟。
總之,沙瓦倫多從一個傳統米南文化小村落,一躍成為煤都,外來人口包括被判刑流犯與四處討生活的契約工,完全壓過當地原住民再加上荷蘭殖民統治者的剝削管理,沙瓦倫多成為一個像從太空降下的龐大飛行器建築是空降的荷蘭式房子,生活在裡頭的外來工人只能專心採挖煤礦,人口則是龍蛇雜處,文化根源與脈絡紊雜,十足一個外來人口為主,因煤礦而發跡的山城。
沙瓦倫多如何在潮起潮落的歷史發展洪流中再創新局?族群與宗教已經穏定的山城,如何讓荷蘭式建築風華再現,或轉換使用後發揮功能?如何包容引入較多元的文化,讓山城再度活起來?值得拭目以待。


 充分運用煤礦開採時期的老建物或遺跡,把當時為數千名礦工打理伙食的中央廚房改變成博物館(Museum Goedang Ransoem),並將第一座礦坑變成採礦博物館。


  



   將沙瓦倫多火車站改裝為火車博物館,成為繼印尼中爪哇Ambarawa火車博物之後的第二座博物館。



   


   
   安排當地早期運煤編號E10 60的蒸氣老火車-Mak Itam,來回鄰村跑了一趟,讓應邀來賓親身體會沙瓦倫多因煤礦開發而誕生的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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